泰合出击
2017-05-01
“你们好像不是一个FA。”有投资人这样评价泰合。
半年前,泰合资本第一次接受媒体采访,36氪给出的描述也是,“低调、神秘、传奇”。
泰合到底是怎样的一家机构?这也是我们在不断思考的问题。
在过去和今天的资本浪潮里,是什么使我们成为泰合?如果我们看得更远,在中国互联网和商业的未来里,泰合将要成为什么样的角色?
《中国企业家》带着同样的疑问与我们讨论了这些话题。泰合的回答变成了他们的封面故事。
“你们好像不是一个FA。”当投资人这么评价泰合资本的时候,创始合伙人兼CEO宋良静的心情有些复杂,这算褒奖还是怀疑?
表面上,泰合扮演的确实是促使投资人与创始人达成合作的财务顾问角色,俗称FA(Finance Advisor),华兴、汉能、清科、光源等机构的重点业务同样如此。在国内互联网领域的一级资本市场,这个群体既活跃,又低头闷声赚钱。
2012年成立的泰合业绩抢眼。短短5年间,他们服务了ofo共享单车、快的打车、人人贷、51信用卡、一下科技、拼多多、贝贝网等明星公司。2016年,平均只有13人的泰合拿下18个项目,融资金额超120亿元,人均完成近10亿元交易。这份成绩单让泰合成为创投圈不可忽视的一个存在。
泰合服务的项目,高瓴资本董事总经理曹伟愿意主动去看,理由是,“他们像投资人一样,回归商业本质看问题。不是看谁决策快,单纯地考虑自己的生意”。虽然他们之间还没有具体的合作项目,曹伟对这个服务机构的专业能力和风格已有一定的判断。
在帮助与滴滴合并前的快的打车拿到C、D轮融资后,泰合还服务了杭州当地的贝贝网、51信用卡等公司。说服这些聪明的创业者掏钱本身就不容易,能在这个群体中形成口碑更难。况且,这还是一家听上去名字比较陌生的FA。
即便知道其名,泰合另类的打法一度让人看不清。他们强调行业研究,重视公司战略与业务梳理,用宋良静的话说是做战略顾问和运营顾问,最终通过财务顾问收费。他把模式做得如此之重,很多人表示不能理解,也认为没必要,由此判断泰合不像纯粹的FA。
“确实很难用一个词说明我们正在做的事情。”宋良静一旦开口,语速飞快,大部分疑问在他脑子里似乎早已有解,唯独这个问题他没有想明白。或者说,他想重新定义泰合,只是没有找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。
壹
地位初定
对泰合江湖地位起决定作用的案子是人人贷。2014年初,这家互联网金融公司获得挚信资本领投的1.3亿美金投资,创造了当时P2P行业最大单笔融资,而且少有公司在A轮就拿下如此巨大金额,背后的服务机构正是泰合。
当时,宋良静拉着郭如意、胡文钦从汉能出来不到两年,整个公司只有他们三个合伙人,没有一兵一卒。之前泰合也零星接过几个案子,不温不火。2012年的资本寒冬还没有完全褪去,泰合是谁,没人在意。
人人贷这个案子刚接下来,宋良静就感觉不妙。民间的P2P金融行为并没有被广泛认可,加之国内个人征信环节并不完善,投资人敢于出手的不太多。此外,人人贷创始人张适时、李欣贺和杨一夫对金融行业都非常懂,不要说提专业意见,想跟上他们的思路都有些吃力。宋良静至今回忆起来还忍不住摇头,“他们都太聪明了。”
宋良静的不舒服源于他追求一种掌控力,项目交易成功固然可喜,作为财务顾问要在关键决策点起主导作用才是重心。“在公司眼里,我们应该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,而不是有没有都一样。”
三个合伙人开始做大量的研究,对比历史上的金融公司,做国内外行业的横向对标,确定未来几年的业务增长逻辑、驱动因素,计算财务模型,还要考虑行业特殊因素。等功课做足,真正理解了这个生意的本质后,他们发现能与创业者进行平等对话,之后整个融资进展也比较顺利,随之一拨互联网金融公司融资呈现井喷态势。
这个项目给泰合带来两个影响:一是明确重度研究型的打法,在关键问题上要启发创业者甚至引导他们思考。第二,帮助泰合全局思考整个金融行业,为之后服务51信用卡、美利金融等项目奠定基础。甚至当互联网金融的风口过去后,该重点关注哪类公司,泰合有了一套自己的逻辑支撑。
人人贷这笔1.3亿美元的融资,也给创投圈形成一种判断:泰合有能力接大案子——虽然在宋良静看来,大小案子并没有本质区别,一样的流程,一样要做战略运营分析。同一年,他们帮助与滴滴陷入胶着状态的快的打车拿到两轮、超过7亿美元的融资。
与之合作过的创业者、投资人,对FA领域的这个新面孔有了全面的认知。继而更多人想知道,泰合的研究方法论到底是什么?甚至有投资机构提出,“能不能让几个新人去泰合学习下,你们是怎么研究行业和公司的?”
钟鼎创投总裁严力就是好奇者之一。第一次接触泰合前,他并不清楚这些人做过什么大案子,就对研究型打法产生兴趣。3月底,双方团队在上海花了一天时间彼此分享对行业的观察和理解。因为不存在直接的竞争关系,严力也毫无保留地分享了对一些专业领域的看法,这家位于上海的本土基金投了包括德邦、货车帮等物流行业的项目。
宋良静坦陈,泰合没有在行业建立起品牌认知之前,接触的都是零散的机会,并没有系统对行业进行扫描,自然也谈不上完整体系的方法论。直到两年前他们开始系统扫描行业,所形成的研究路径是这样的:
首先,判断这是个凤毛麟角的机会还是结构性改变?后者才有可能做成一个伟大的公司。
接着研究背后的驱动因素,做很多对标分析,最重要的是判断时机是否正确。也许大趋势是对的,但最怕国内还没发展到相应的阶段,而成为先烈。
然后拆解这个机会所在的产业链中,最有价值的是什么?有没有可能出现一种模式提升它的效率?
当然,最重要的还是要一切从用户出发,比如消费升级所带来的需求改变,其中蕴含着巨大的机会。
即便泰合已经形成一套成熟的研究方法论,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是,具体到某个行业,FA与投资人相比谁更懂?比如在物流领域,泰合与钟鼎谁更有深度?
严力回答《中国企业家》,“懂的层面不一样,毕竟投资机构和FA的侧重点不同。我掏钱,要承担更大的责任。在长期聚焦的物流领域,我们投了30多家公司,钟鼎对行业生态和细节的理解更深。但泰合从战略到数据的落地,对关键指标的提炼更擅长。”
所以在物流领域,他的需求是泰合发现好的项目推荐过来,有可能做接盘侠;钟鼎被投项目后续融资,则考虑推荐泰合。至于消费、金融等行业,严力并不擅长,更希望参考对方的观察和分析。
在贝贝网创始人张良伦眼中,FA专业能力固然重要,他更注重信任的关系。“选FA一定程度上就是在选合伙人,一旦选错会不利于竞争。很多人觉得跟FA是雇佣关系,收了钱替我办事这种想法是错的。我会毫无保留地给他们分享公司所有好或不好的地方。”
2015年初,泰合帮助贝贝完成1亿美元C轮融资,今日资本、新天域资本领投,高榕资本、IDG资本等跟投。当时,估值达10亿美元的贝贝是融资金额最大的母婴垂直电商。
晨兴资本合伙人程宇也持相同观点,财务顾问在创始人和投资人之间促成交易,最重要的就是让双方有信赖感。“这是一个正向的循环过程,当你能站在创始人的角度思考问题,获得他们的信任,资本会找上门,继而有更多优质项目寻求合作。”
贰
模式做重
如果用一个词概括FA做的事情,郭如意会用“调频”:让创业者懂资本,资本市场则对新兴行业、模式或团队产生认知,双方在同一理解层面对话,最终在各自相对满意的状态下,成交。
郭如意思维跳跃,是三个合伙人中比较激进的一位。
听上去这就是个资本掮客的生意。早期到现在的FA中有一批人,通过利用双方信息不对称而收取佣金。如果想真正发挥影响力,这种简单粗暴的模式已经失灵。尤其2012年泰合成立的时间点是资本寒冬,创业者融资并不太容易,信息不对称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很狭隘的价值点。
“他们希望有人深刻理解公司,帮他们把业务、模式梳理得更明白,不仅仅是融资,对未来发展也有助益。”宋良静说,他捕捉到资本环境惨淡背后,企业对资本的痛点需求正在发生转变。他认为,做重度咨询和服务的机会可能来了。
云鸟科技创始人韩毅在寻找D轮融资FA时锁定了泰合,理由是“他们不拼量,做精品项目,特别强调数据,这个我们很认同”。在实际操作过程中,韩毅能明显感受泰合数据整理和分析能力。
与之伴随的是,资本属性更多样化。从早期美元基金到人民币,再到各种战略资本、国家引导基金等,总有热钱、新钱冒出来。
清科研究中心数据显示,2016年国内市场活跃着1万家股权投资机构,他们管理的资本总量已经超过7万亿元。按照规模来算,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股权投资市场。另外两个值得关注的数字是,2016年发生的投资案例数量为7859笔,投资总额达到6683亿元。
不管是资本想更高效地发掘优质资产,还是创业者希望更好地说服投资人,都需要居间协调的FA提供更多服务。即便不是泰合,宋良静认为也会有别人扮演这样的服务角色。
刘雁南在有利网融资时,从来没有找过FA。投行出身的他自认懂VC的一套逻辑,手机里也存着不少投资人的电话,彼此相熟,谈融资不是太难的事。但是2015年他离开有利创办美利金融时发现,点对点的融资模式很难产生效果,大环境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。资本市场遇冷,互联网金融行业热度退潮,投资人出手谨慎。这种情况下,业务逻辑、财务模型的梳理变得重要。
2016年下半年,经过一位股东介绍,刘雁南在中关村皇冠假日酒店第一次见到宋良静和郭如意,他本想握个手寒暄几句就走。他没怎么听过泰合,况且FA之间能有什么不同?
结果双方一坐下来,就聊了几个小时。美利金融正在做的是金融消费类业务,主攻二手车贷款和蓝领消费。刘雁南觉得一般人想搞懂背后的本质不是件容易的事,金融消费不是把一个单一的互联网产品或技术做到极致,而是在做一个生意,结构足够完整才能在竞争中立得住。先做什么,后做什么,需要一套明确的逻辑。
宋良静和郭如意不但把这个复杂的生意当场理顺,还用其他行业的成熟公司做对标。在他们看来,不同行业背后的商业逻辑是相通的。下一步业务怎么开展,中间缺少什么环节,最终形态什么样子,竞争来源于哪里,这些命题都被一一拆解。刘雁南对此很有共鸣,对FA的认知也发生了转变,“如果他们的思考很浅,我很难当成一个Adviser(建议者),因为帮不了我,最多是帮忙介绍投资人的。”
此前刘雁南不愿意找FA的另一个原因是,如果投资人有疑问找到FA,他们不理解公司的业务,回答糟了怎么办?
他的这种担忧不无道理,投资人也有相似的顾虑。每天都有人给曹伟推荐项目,如果是他感兴趣的项目,而眼前这个引荐人水平有限,他更愿意与创业者直接对话,“避免被FA所误导”。
在美利融资过程中,因为泰合对业务足够了解,承担了不少与投资人幕后的沟通工作,这是刘雁南意外的收获,“我们的应用太复杂,还有两块业务。为了避免竞争,还在每块业务做了很多演进和升级,环环相扣。如果每次我都要把这些东西跟投资人解释一遍,太耗费时间和精力。”
通过业务和战略梳理,帮助创业者把核心要义准确传达给投资人,这是FA应有的基本功。对于走深度咨询服务路线的泰合来说,尤其重要。
两三年前,宋良静发给曹伟一页纸内容,是关于一个垂直电商项目的概览。在曹伟看来,能把一个公司的核心要点、数据和逻辑框架通过一张纸表达清楚,比写几十页的商业计划书难多了,需要对公司有非常深度的研究。“他都击中了要点,我更容易判断要不要见这家公司。”
后来曹伟跟这位创始人见面,验证了宋良静提炼的核心方向是正确的。因为高瓴更关注PE阶段的项目,最终没有投这家相对早期的公司,但是曹伟对泰合的服务实力有了明确感知,此后他们不定期交流对行业的观察与理解。
“高瓴一直是研究型驱动的投资,注重长期价值投资,这点泰合跟我们很像。而且他们眼光比较长远,在介绍项目的时候,知道我们未必马上就要投,可以站在企业的角度考虑问题,把握投资节奏,提前做很多准备。”曹伟说。
泰合服务的项目基本上是单笔融资金额在3000万美金以上、B轮之后的项目。宋良静认为自己一定程度上在做投后管理的工作,“介于VC和PE之间,同时理解双方的需求,用PE一套体系化的框架帮助处于两个阶段之间的项目跑得更好。”
甚至有投资人提出,把基金的投后管理工作交给泰合,这样他们可以发展新的产品线。宋良静点头,“我当然愿意这样做。”但他也知道,大家很难为看不到结果的东西付费。某种程度上,泰合做的一部分事情属于麦肯锡、埃森哲等咨询公司的业务范畴,但后者很难评估企业执行的效果;而泰合则有融资结果来说话。
叁
头部效应
3月底泰合内部月会上,宋良静快速分享了超出预期的Q1业绩,没有太多表扬,相反提出速度不够快,错失了一些案子。他告诫团队,“根据项目的优先级别和紧急程度,及时做出调整。如果一个行业没法出现一两家大公司,就不要再看第三和第四家了。”
宋良静没有想过把FA做成一个规模化的生意,“我们只做最头部的项目。希望未来能力进一步增强后,行业前三名需要融资时第一个想到泰合,今天已经有一点点这种味道了。”
杨浩涌在创办瓜子二手车之前,已经有过赶集10年创业以及跟58合并的经历,他对投资人并不陌生,但在融资时坚决要找FA。
他给出两个原因,“每一轮融资都需要做很多准备,业务模式梳理、财务数据,还要配合投资人尽调安排等等,二三十家投资人每次都要做相同的安排,从创始人的角度,这么系统的工作很难投入全部时间和精力;此外,后期融资敲定,面临新旧股东之间估值溢价、占股比例等关系协调工作,这些由FA出面会更好。”
而在泰合帮助瓜子融资的过程中,他能明显感受到这个团队的成长速度,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新势力。“虽然他们的团队比较年轻,但是做事情非常细致。投资人尽调一般会进行高管访谈,可能有些高管没有跟投资人接触过,回答问题心里没底,泰合会很耐心地帮他们做前期准备工作。”
泰合强调成体系的研究方法论,就是从各个细分领域发现头部项目,确切地说是行业第一。
这几乎是所有FA的目标。“FA做得好不好并不仅仅是一年close多少个项目,或者完成多少融资额度。像投资人一样,十年后再回看,发展最好的独角兽公司哪些是你曾经帮助过的企业,这本身就会增加你的品牌效应。”曹伟说。
2016年7月,共享单车进入泰合视野。此前他们做过快的打车、e代驾、凹凸租车等出行案例,所以有天使投资人把共享单车项目推荐给了泰合。内部讨论后,他们提出两个核心疑问:市场规模有多大?怎么赚钱?
全公司被调动起来做研究,跑地铁口计算人数、骑车体验,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市场规模足够大,但经济模型疑问得不到解决。参考美国一家成熟的单车公司运营数据,在国内除非每天一辆车平均被骑行十几二十次,利用到极致的状态下可能解决成本问题。关键在于,他们不确定一辆单车最高日使用频次能达到多少。
这时候,一个偶然的机会,滴滴天使投资人王刚推荐了自己很早前投资的校园单车项目ofo。郭如意算了一笔账,校园是个封闭的空间,虽然客单价低,但被骑行的频次极高。一辆车250元的成本,一天贡献两三块的收入,扣除一天一块的成本,还有百分之四五十的毛利。彼时,ofo还没有放开校园,投放城市。
“在当时那个时间点判断,ofo的经济模型更清晰。”郭如意和团队最终接下了ofo。除了把账算清楚,泰合认为ofo直接向上游自行车厂采购的方式更能保证产能充足,在供给侧的时间和成本方面压力要小很多。
有意思的是,当他们接过这个项目后发现大家聊得挺热闹,投资人没扣扳机的一个关键点是不清楚这个市场有多大。当然,未来可能丢多少辆车,这个成本他们心里也没谱。最后他们以北京大学为例,预估2万日订单,全国有2000多所高校,其中五六百所适合骑行,加上工业园、产业园等半封闭热点区域,ofo极有可能是除淘宝、滴滴、美团之外,第四家达到日订单千万的平台。
这个想象空间被发掘出来,也击中了投资人的兴奋点。此后,泰合作为独家财务顾问,帮助ofo完成C1、C2轮和D轮融资。
竞争对手的融资步伐也不慢,2016年摩拜就融了5轮,跟ofo成为2016年互联网领域最吸金的两家公司,双方厮杀也更激烈,共享单车领域俨然被掀起一场颜色大战。谁能胜出?
“这是一个竞争比较充分的市场,很多情况没法预设,很难说最后谁一定会成为第一。”郭如意说。
宋良静则认为,定义老大或老二虽然不是一个伪命题,但可能无解。“行业变化太快,所谓的老大能不能持续坐稳位置,仍然有很多不确定性。中国创业环境始终处于动态变化中。”他的观点是,应该更关注项目本身是不是一个值得长期服务的合作对象。如果是,你有没有机会服务它。
一个不可忽视的现状是,互联网越来越追求单一法则,一旦你选定细分行业的某一家,很难再换轨。背后投资人是这样,财务顾问也如此。
一旦选择服务细分领域的某家公司,就不能服务对手,这已经成为FA服务互联网公司的默认规则。同样,一个项目融资信息公布时,不可能出现两家财务顾问,也是彼此要遵守的秩序。
胡文钦解释,“站在泰合的角度我们会把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,两个同质FA在一个项目上很难形成这种状态。”相反,他认为在IPO或二级市场券商合作现象比较常见,销售导向明确,券商背后是不同的客户群体。
曾经在一家明星公司的连续融资过程中,客户建议泰合与另一家FA联手完成,最终被他们婉拒。郭如意说,“业务梳理都挺清楚,财务规划也挺清晰,融资规范性的基础工作都已经完成,这时候再与其他FA合作是低效的。我们坚持跟客户绑定独家长期的合作,除非有相对差异化的诉求。例如我们曾经在一个项目上跟Credit Suisse(瑞士信贷)有非常成功的合作。”
“在细分垂直领域的直接竞争对手,我们肯定只做一家。”在上述事件中,宋良静态度尤为坚决。“有时候就要赌,跟公司互相承诺走下去,帮助它成为行业老大。如果我们判断错了,最终服务的项目没有成为老大,那是自己的问题,我们认了。但要去复盘,为什么失误,然后把这种不确定性逐渐变得确定。”他希望泰合能够服务公司五年甚至十年,帮助客户实现长期价值。
肆
合伙人文化
如果想寻找泰合三个合伙人身上的共同点,胡文钦会说,有点宅。他们偶尔被投资人或公司抱怨,不爱应酬,约个饭都很难。其实他们私下也这样,不管完成一个多么重要的案子,他们都很少庆祝喝一杯。
胡文钦是四大会计事务所出身,理性、犀利,风险防范意识强,一切要用数字说话,讨厌谈概念。郭如意则思维活泛,更跳跃,是个乐天派,却也能沉住气。老大宋良静,更性情中人,表达更为直接。
他们曾就糖豆广场舞这个项目有不同意见,胡文钦偏保守,甚至有点悲观,没有说服力的数字不愿出手,建议大胆尝试的是郭如意。这时候宋良静会建议再做一次系统研究,最终做出决定。最后,泰合帮助糖豆顺利完成B轮融资。
宋良静鼓励泰合每个人独立做出判断,哪怕是错的,只要有足够支撑的依据。不少FA采用公司分工的运作模式,他信奉的却是群狼战术,单兵作战能力极强,未来每个人都是泰合的合伙人。
他最近在研究巴西一家名为3G资本的投行,三个创始人一起共事30年,不管做证券、PE还是并购、运营公司,都是一流水平,而且30年间培养了一拨新的可以独当一面的合伙人。也许泰合业务很难与3G资本进行对标,但在公司治理架构上,这是他希望达到的终极目标。
所以,宋良静现在最大的担忧是怎么样找到优秀的人才,更快将他们锻造成泰合需要的合伙人,继而可以一直留下他们。
这是所有FA面临的难题。胡文钦碰到过不少履历光鲜的人,有的具备极强的销售能力,在他眼中FA就是一个卖方视角的工作;还有人经验丰富,听说泰合研究驱动的特质慕名而来,最后却并不能适应选择离开。去年,泰合试用期淘汰率达到50%,至今团队只有18个人。
宋良静严格按照5个标准选人:极其聪明;极度饥渴,要干一番大事业;大心脏,不仅仅是能抗压,还要在最绝望或公司最需要你的时候可以顶上;能踏实做事,仅有聪明和饥渴的人容易天马行空;阳光,能够去感染别人,是个好的演说家。
选择性接项目,小团队作战,精品理念正是严力喜欢泰合的地方。这种模式的好处显而易见,可以保证服务质量,口碑好,竞争力强,可以把精力聚焦在头部项目;当然也有掣肘之处,可能丧失一些机会,没法追求数量,或者说一旦追求规模,也许很难坚持原来的品质。
然而几乎所有FA都可能有一站式服务的投行梦想。泰合对未来业务形态的思考是什么?
“坦白说,我也不知道。但如果我们的客户需要,泰合又有能力服务,就会去做。”宋良静回应。至于股权投资基金、并购基金有没有可能去做,泰合都有可能,但要看时机。
或许泰合又迎来一个新的机会。宋良静最近在五道口参加金融学习班,两个班140人左右,其中百分之六十左右是A股上市公司老板,而且多数公司的市值超过100亿元。在谈到大家学习的初衷时,宋良静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“产融结合”,这些金主强烈地渴求优质资产。
而胡文钦观察到的另一个现象则是,他所接触到60%的项目对战略投资人感兴趣。也就是说,上述产业投资人所具备的资金实力和协同资源,也是创业公司感兴趣的。而战略投资人可能在早期投进5%左右,先占坑当一个小股东。他判断,这就是并购的前奏。
甚至今年出现了一种新型合作趋势,ABC三家公司分别擅长渠道、产业链上游、产业链下游,有人提出将三家资产剥离重组,形成一家能力均衡的新公司追求价值最大化。胡文钦判断,这种现象未来会更明显。
杨浩涌认为,FA在一些大型资源整合项目中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,尤其一些牵涉十几家基金、战略资本的大型并购项目,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角色协调平衡各方利益。”这个人不可能是企业本身,也不可能是某个投资人或律师,拉进一个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第三方也很奇怪,FA跟各个利益方都熟悉,有信任基础,只有他们最合适。”
但这也对FA提出了更高的要求,需要跟BAT或投资大佬有项目合作的积累,“如果泰合能帮一些热门公司争取份额或发挥影响力,他们会对泰合更加尊重,进行长期合作。泰合有非常好的基础,跟他们选择项目质量都不错有关系。”杨浩涌说。
宋良静据此分析,当前对成长期项目的追捧投资只是过渡期的一种红利,未来十年左右中国会是并购基金的天下。如果泰合服务的公司到一定阶段产生并购需求,因为此前双方已经建立的长期信任基础,泰合有可能发挥更大价值。而这一切的核心在于资产也就是优质公司,从这个角度也可以理解他挖掘头部项目并长期协助的商业打法。
但是他也承认,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,FA融资业务会是泰合的核心。“这个市场,我们还没打透。”宋良静认为团队目前的研究体系、模型应该更成熟,服务头部项目的能力也有拉升空间。“我们希望站在一个更长的时间周期来思考泰合的未来。我们肯定只做The one(唯一),而不是one of(之一)。”
很多年前,他看过一本书《半路出家的投资银行家》。大意是,一名资深投行人士,先后在高盛、摩根士丹利等经典投行工作,他用两个关键词形容自己的工作,一个是忠诚,一个是优雅。宋良静说,这也是他的理想。